商家提供“一条龙服务” 公款购买转入地下

——西安年历贺卡市场暗访记

新华社记者 郑昕 薛天

岁末年终，讲究礼尚往来的中国人传统上都会向亲友寄出贺卡送去祝福，或赠送年历、挂历表达对新一年的期许。记者近日在走访中发现，一些设计与印刷公司向公款购买年历、贺卡大开“绿色通道”，罔顾国家政策，帮助这种奢靡、腐败行为转为“地下操作”。

记者来到陕西省西安市一家位于写字楼中的“形象包装与设计传播公司”，在网络上该公司自称西安市内定制年历、贺卡的“旗舰”品牌。得知记者想定做2014年台历，接待的工作人员急忙递来热水。“今年机关的订单相比往年下降不少，但陆陆续续还是有。”以“设计顾问”身份露面的一名工作人员说，往年来自机关的订单总数能达到2万册左右，因为牵扯到印刷耗费的时间，九成以上都是在11月中上旬成交，但今年已经到了12月初，接到的订单只有数千册。“我们主要是面向市场，虽然企业的订单占据绝大多数，但相比一些专门接机关生意的，我们今年所受的影响不太大。”这名工作人员说。

当记者表示要给机关定做贺卡、台历，这名工作人员带领记者走进摆放样品的办公室。记者注意到桌子上摆放的台历尽管样式都属于传统的长方体，但印制的内容却五花八门，除了生肖、风景、仕女等常规图案，还有在台历上印着不知名的人物眺望远方、挥毫泼墨的照片，并且配以龙飞凤舞的书法作品。“这个是蛇年省内一个机关定制的台历，画面上的人物就是那个机关的负责人，还配着他的国画和书法作品。”这名工作人员说，前些年有不少机关的订单都专门要求把领导的书画作品印上去，有的甚至还专门题诗、题字，既能体现“文化”，也“与众不同”。

在包装上，这些台历也十分“考究”，有的用礼盒包裹，有的用红丝带缠绕，相比往年中秋节铺张的月饼礼盒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名工作人员说，台历的包装是有“讲究”的，曾经有的机关要求在装盒装箱的时候贴上纸条，上面依然写有领导的“真迹”，叫做“开门见喜”。这名工作人员说：“机关的订单最难‘伺候’，不仅样式、包装要标新立异，开发票时还要千方百计修改品名，有一次把门类写错成礼品，对方不但退了货，还要我们赔偿。”

记者接着问今年如果定做贺卡、台历，是否还有发票可以开。“开文具、办公用品都没问题，今年生意不好做，我们更得珍惜手头的资源。”
 

对于产品如何最终送到客户手上，工作人员说他们也有好办法。“以前都是客户自己开车提货，今年上面要求比较严格，公司领导之前就提醒，政府机关的客户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应他们的要求给要赠送年历、贺卡的对象分别发快递送达，快递费用可以优惠。”

记者之后与工作人员前往设在郊区的印刷厂。在机器轰鸣的车间，几台大小不一的印刷机里纸张飞快地穿梭。“印刷厂的油墨味道很大，一般客户都不过来。这是专门制作贺卡的纸张。”工作人员说着把手指向角落里丢弃的堆得小山高的错版或残破的废纸，“浪费很大，这些只能回收处理了。”

离开印刷厂时，工作人员推荐了“团购”优惠政策，记者借口说想去其他商家比较一下，他连连摆手说：“你到网上看看，全市这个行业都差别不大，除非你直接从印刷厂拿货，但产品都是最‘烂大街’的。他们能开发票我们也能开，他们发快递我们发‘顺丰’。”

在与其他礼品设计制作网站通过电话或网络咨询后，记者发现，这名工作人员所言不虚，目前礼品市场上存在着不经手、“一站式”、“一条龙”的交易模式，而且不限于年历、贺卡，还包括购物卡、烟酒等以往常见的送礼形式。这种模式也许方便了民间的礼尚往来，但同样为公款送礼的暗度陈仓提供了空间，使这种腐败行为在中央的三令五申之下变个“花样”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