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通往市里的公共汽車上，两眼微闭，好象世上的一切都在恍忽中。自从儿子考上大学，他总感在小村里自已的矮个子一下子高了许多。他省吃俭用，没日没夜地在田里劳作，供儿子上学，现在儿子快要毕业了，没想找工作成了难题，在这当儿忽听说自己初中的同窗张石头在市里当上了人事局长，不用说我李棒锤又交上了好运气。他老张不给儿子想想办法，看俺不楸他的耳朵……

  他在市郊的小车站下了车，正准备租车进城，见在一家饲养场门前的柳树下，人们围着看阉牛，于是他来了兴致，就有了前去看看的欲望。此时见一20出头的小伙牵着一头膘肥体壮的大公牛，围着一棵大柳树攸攸地转，忽一下来了个急动着，把牛僵绳连着牛脖子一下子勒在柳树上，那牛来回转动，有力也挣不脱了，而后他又用一根绳子拴住牛的一只后腿，把绳子的另一端抛在柳树的枝杆上，用力一拉，这只后腿就撬了起来，那牛前身固定又三只腿着地，就再也动弹不得了。随后，小伙从腰间拔出一柄柳叶状的两面尖刀，一只手抓住那卵，一只手轻轻一划，用手一挤，一颗牛卵就暴路无异了，他再用刀点击卵根，好象树上摘桃子那么容易，一只卵子就掉在地上了。这活做完只用了不足十分钟，真是好手艺，好手艺，围观者喝采一片。乡下阉牛，有锤阉，挟阉，咬阉，也有割阉。要干这活至少也需五六条汉子，花上整整一场工夫，最后也非有弄得鼻青脸中带伤挂彩不可。尤其是咬阉更是危险，说不定造成牙齿脱落满口是血。没想这小伙有这高手艺。乘小伙洗手的当儿，他上前与小伙拉了起来。‘’俺家也喂了一头大公牛，早该阉割了，就是路远些，你可去？……‘’小伙答道：‘’路远没关系，交通方便哩。‘’他告诉了小伙村庄姓名之后，就急冲冲进城了。

  他通过打听，找到了局长的家。此时局长夫人在家，别看多年不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李捧锤。局长夫人赶快给局长通了电话，局长听说老同学过来了，十分高兴，说是正在开会，待会儿就回去了。

  他刚刚坐下，只见一小伙走了进来，他抬头一看，两人都楞住了。局长夫人向小伙介绍说。‘’这是你爸的老同学，那时咱在乡下，你叔还常背着你去玩呢！‘’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时那个吱呀学语的孩子，竞是目前手艺极高的小伙子，小伙也没想到在阉牛那里和自己说话的就是爸爸的老同学。

  而后小伙就一边陪他喝茶，一边闲聊，等待着爸爸回来。

  他问：‘’你上了什么学，怎么干起这个？‘’

  他答：‘’俺是省畜牧大学毕业。‘

  ‘’毕业后你父亲怎不给你安排个好地方？‘

  ‘’父亲的脾气你还不知道。‘’

  ‘’……‘’

  老同学回来了，两人亲切无比。这时嫂夫人饭菜也做好了，饭菜十分丰盛。小伙斟酒，老同学多年不见自然要端上几杯。

  此间，他说：‘’孩子省里大学毕业，你在这个位置上，怎不给他在市里安排个好工作？‘’

  他笑着说：‘’孩子的路就让他自己去走吧。他上学学了专业知识，现在被两家饲养场招聘当技术员，平时凭着一把阉割刀还能搞些收入，知识得到了充分利用，有什么不好呢。你以为抛掉所学知识，在市里给孩子安排一份工作就是对孩子的厚爱吗？从人事制度改革角度上看，以后的路靠的是知识，是技术……‘’

  最后老同学问：‘’今天你来一定有什么事，有事我一定会帮忙的。‘’

  他心里的话再也没能说出来，只是说：‘’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多年不见，进城了想顺路来聊聊。‘’

  当他返回的时候，就有些醉眼朦胧了。局长和小伙把他送到车站，当他上车挥手告别的时候，小伙招手喊到：‘’叔，过两天俺一定去，那活俺做了。‘’

  他面带微笑，点点头。

作者简介：
  雷有明，男，一九五三年生，河南省淮阳县新站镇人，曾任新站镇文化站长，党委秘书等。酷爱文学，从事业余创作，在《法制日报》《中国土地报》《河南日报》《陈州文学》等报刊发表小说一百余篇。现己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