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无意间把目光抬起来的时候，就触到了母亲的目光。准确地说，是我擅自盯着她的眼睛，因为母亲并没有看我。

母亲在发呆。

母亲把手搭在桌子上，颓然地佝偻着腰，两眼呆滞，黝黑而清瘦的脸，刻画沧桑。斑白的头发，晃痛了我的眼睛。

我的心开始痉挛，几乎是暴戾的，我想把手中的东西丢开，因为心里悲凉。

可是，我没有丢。我仔细看了一下，终于看清我手里拿着的是我喜欢的《散文百家》杂志。我刚才在看一篇文章，题目是《山里的母亲》。讲的是一个在城里工作的儿子对家里老母亲的怀念之情。

此刻，我手上不见重量的杂志，杂志里不见重量的文章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个对母亲思念的儿子在我的头脑中久久回荡。我手里的书已无力地掉在地板上，连声音都立即阵亡，根本就微小得不能再微小了。

就像我对母亲的爱一样，从来就是微小的。

母亲真的老了。

老得让我几乎搜索不到她年轻时那美丽迷人让我时刻依靠的影子了……

母亲年轻时，会用温柔而有力的手臂护住梦醒的我，让我每晚都能在她的怀抱里做个美梦。

母亲年轻时，会拉着我的手走向田园和校园，那里有无限的风光。母亲把一生的心血，全花在我的身上。

母亲年轻时，会非常轻易地化解家庭里所有的矛盾，让我快乐地成长。

可是，现在的母亲，不再年轻了，真的老了。

母亲在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声中老去了。为我，为我这个家，也为生活，她不得不尽自己的能力，任何活都干得极其认真，呕心沥血。

我亲爱的母亲，真的老了。

我的心一阵又一阵地痛……（曾东）